抗战以前的北平协和医院,为了医疗的需要,曾由中美“庚款”资助,向美国买了507毫克镭,密封在一个玻璃系统的容器里,镭的容器外加保险柜封闭、锁牢。可恨的是,这个玻璃系统在抗战时就被日本人敲坏了。这种强烈放射性元素发生的气体,即使有很好的密封装置,尚且还担心跑掉。如果装置破裂,岂不将严重扩散?507毫克镭,它放射的氡气跑出来,污染环境,对人是有害的。日本人又把那个联接破裂玻璃管的橡皮管子通到上边放空。上边是楼,是病房,住着不知多少不知厉害的病人。
谁能伸出神奇之手,来堵住这507毫克镭产生的强烈放射性气体?谁有这种能耐,可以把那个十分复杂的玻璃系统修复?更重要的是,谁有这种勇气,敢于冒着危险,冲进这静谧而毫不声色的杀伤之地?
医院的主管人员急如燃眉。这时终于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杨承宗听说楼上住的是病人,便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两个学生和一位玻璃工师傅,前往协和了。他推开那间放置镭的地下室房门,一切静悄悄,无声无息。但凭他一个镭学研究者的眼光和敏锐的臭氧感觉,他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污染严重,危害非常。他应该穿特制的防护服,戴特制的工作帽、手套和口罩,还应穿上胶鞋。但这一切防护用具,这儿都没有;其实,那时别的地方也都没有。需要他以一个毫无装备的身子去“肉搏”。这是肉搏。是与比上刺刀的敌人还要可怕而危险的镭肉搏。杨承宗没有让年轻的没有经验的女学生去接触最危险的那个贮藏镭的保险柜,他考虑到她们未来的长久的工作和生活。在最后关头,他打开保险柜,代替玻璃工的吹气工作。他思维敏捷,动作迅疾,处理得当,加水密封,做好要做的一切,一举成功。那复杂的玻璃系统修复好了,镭的魔力被牢固地封闭。协和医院的病房安全了,住在楼上的病人安全了。杨承宗似乎也是好好地离去。但是,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右眼已受到超剂量的照射,坏了,10年以后,白内障网膜剥离,失明了。他似乎没有过多的抱怨、苦恼。那眼睛的代价,是许多人的安全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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